诚如以案说法｜著作权侵权的“实质性相似”应满足近似联想
2021-04-18 281
前言●●
著作权法保护的是具象、具有独创性的表达，而非思想本身。美国汉德法官首创“抽象测试法”，即将作品中不受版权保护的思想部分除去，再两部作品的剩余部分进行比较、判断，由此判断两者间表达是否实质性相似进而认定侵权，我国司法实践中，亦以“在先接触+实质性相似”作为著作权侵权的评判标准。华东政法大学的王迁教授以图说明其认为的思想与表达的界限区分，小说存在主题，主题、梗概等本身属于思想，小说细节描写构成“表达”，因此故事情节，包括关键事件、故事结构、故事发展顺序等，都有可能被当作“表达”而进行保护。因此仅仅采用小说中的人物名称与模式设定并不构成著作权侵权，但具体来说，是否只要有情节类似便可认定达到侵权标准呢？以下两案得出相反结论。
（王迁 《知识产权法教程》第四版）
案例1：北京九歌泰来影视文化有限公司与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话剧团、西安长安影视制作有限责任公司、中国人民解放军沈阳军区政治部话剧团侵犯著作权纠纷上诉案 [（2004）高民终字第221号）]
北京第一中院将原告主张的小说《我是太阳》与电视剧《激情燃烧的岁月》在情节、细节及对白方面列举的97处相同之处分为以下三类：
一、具体情节相同或相似，从文学创作的角度可明显感觉到《激情燃烧的岁月》的这些内容来自于《我是太阳》，共44处。
二、虽有相同或相似之处，但相同或相似之处为众所周知的历史事件，或为生活中常见的情节或语言，或缺乏独创性，或不应为九歌泰来公司所专有，共17处。
具体的情节或语言并不相同或相似，或在某种意义上有一定相同及相似之处，但表达方式上完全不同，共31处。
北京中院认为，第二、三种情况部分，不应认定《激情燃烧的岁月》系抄袭自《我是太阳》。包括对男、女主人公的人物及性格的塑造上，现实中类似人物是存在的，男、女主人公的形象具有典型性，但不具有独创性，不应成为著作权法保护的客体，也不应为原告独占。针对第一种情况，从文学创作的角度可明显感觉到《激情燃烧的岁月》的情节系来自于《我是太阳》，因《我是太阳》一书创作及公开发表在先，在被告没有举出相反证据证明其独创的情况下，应认定《激情燃烧的岁月》这些情节抄袭自《我是太阳》。这些情节包括男主人公的身份，男、女主人公均系经组织介绍而成亲，男、女主人公夫妻关系上存在争执至吵闹等，其它多为细节上的相同及相似。
分析以上对比，《我是太阳》与《激情燃烧的岁月》两部作品的题材是相同的，部分故事主线也存在一致之处，但是，文学作品仅有抽象的题材和故事框架显然不能构成作品，还应有题材及主线下具体的情节及内容。两部作品的实际故事内容存在较大的差别，两部作品除第一部分均为描述男、女主人公婚嫁的故事有一定的相似处之外，其余部分均不一致。对于实际阅读过《我是太阳》且观看过《激情燃烧的岁月》的读者及公众而言，两部作品内容整体上的差别是显而易见的。
案例2：陈喆（笔名“琼瑶”）与余征（笔名“于正”）等侵害著作权纠纷一案[（2014）三中民初字第07916号、（2015）高民（知）终字第1039号]
原告主张小说《梅花烙》及剧本《梅花烙》分别列举的17个桥段及21个桥段与电视剧《共宫锁连城》存在相似关联，基本构成了有因果联系的连续性情节。北京中院认定《宫锁连城》在整体情节排布与推演过程与《梅花烙》基本一致。并且原告提交相关受众观赏体验的相似度调查，占绝对优势比例的参与调查者认为《宫锁连城》抄袭自《梅花烙》，因此可以推定，观众在观赏感受上，已经产生了较高的具有相对共识的相似体验。
分析与结论
以上两案，法院认定17处雷同的《宫锁连城》构成侵权，而44处雷同的《激情燃烧的岁月》却不构成侵权。可见作品间存在相同或者近似内容不会直接构成“实质性相似”，而需要该相同或近似达到一定程度，致使读者产生整体近似联想方成立“实质性相似”进而构成侵权，即所谓法律意义上的“抄袭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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